【妖刀记】第四折 不堪闻剑,幽凝赤眼 科幻武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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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【第四折 不堪闻剑,幽凝赤眼】

  阿挛星眸半睁,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迷离水雾,宛若夜里回映着星光的大海。    纵使完事已久,那几近于完美的艳丽胴体依旧轻轻抽搐着,香汗沁出,连余韵都是一波一波来得层次井然。若非阿挛已精疲力竭,几乎忍不住要呻吟起来,断断续续的急促喘息犹如垂死挣扎的小鹿,异常冶丽诱人。   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感度绝佳。    即使惨遭奸淫,即使男子的抽插粗鲁暴虐至极,即使初破瓜的娇嫩膣户被蹂躏得狼籍不堪,如海啸般的惊人快感仍将她翻掷抛起,无比凶猛的推上了高潮;许多女子终其一生都领略不到的滋味,她却在初破身时,在下体彷彿被钢刀戳穿、伤口又遭异物反覆摩擦的剧烈疼痛之中,轻而易举地来了几回。    那样的肉体愉悦太过逼人,初经人事的阿挛一下子手足无措,神智有些恍惚。    (我……我是他的人了。)    这样的念头令阿挛害羞至极,身子一颤,膣底隐隐透着酥麻。    虽然他是坏人,一点也不怜香惜玉,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好人……但阿挛愿意用樱桃小嘴含着他、取悦他,愿意让他粗暴的掐揉着她最最自傲的挺耸椒乳,像是要弄坏它们一样,甚至愿意为他打开双腿,迎着他骇人的粗糙滚烫进入她美丽的身体,毫无保留的通通射进去——    神思不过眨眼间,阿挛彷彿已走过了两个人的大半辈子,幻想他解开她四肢的束缚,在下次挺入时可以紧紧拥抱;她为他生一个玉雪般可爱的小女儿,两人在村后溪边搭了幢小竹庐过日子;因为女儿渐渐懂事了,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恣意求欢,夜里她总是在哄睡女儿之后,才含着羞让他剥开衣裳,又不敢全部脱光,一边咬着唇死死忍住呻吟,一边期盼着他用又多又猛的浓精烫坏她,灌满她急切的渴望……    想着想着,下身突然温腻起来,还插着阳物的蜜管里泌出浆厚的液感,一股一股的吐出蜜汁,层层裹住侵入的异物。男子几乎是立刻勃挺起来,赤龙杵翘成一柄狞恶骇人的弯刀。    他惊讶之余,本想以秽言嘲弄她的敏感,享受她又羞又窘、又无力反抗的动人模样,但却来不及开口——他从来没干过这么棒的女人。这哪里是什么处子?根本就是天生的婊子!就连湖阳城里首屈一指的名伎都没得比。    嫩膣里微微一掐,就着泌润丰富的爱液将他挤退大半,半截迫出的杵茎裹满近乎透明的浆汁,遇风湿凉,益发显出肉柱的滚烫。    男子难忍欲念,虎腰往下一沉,长物直没至底,窄小的肉管里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,爱液「噗唧」一声,被挤得喷溅出去,力道之强之猛竟像一小片水幕一般,大把大把的溅湿了男子的股沟菊门,阴囊底下滴着晶莹水珠。    阿挛仰首呻吟起来,两片嫩唇却被男子张口覆住,盖得紧紧的。女子情动时最爱亲吻,阿挛本想回吻他,才一张嘴就被他的舌头侵入,男子以舌撬开她的牙关,抽插似的满满占据了她的口腔。    男子越插越急,阿挛被插得快美迭生,一层叠着一层像浪头一样,忍不住拱起身子,用耻丘顶着男子根部的耻骨,平坦的小腹一阵轻搐,抬起湿漉狼籍的外阴,就这么浆浆水水的研磨起来。    她是天生的白虎,耻丘上光洁无毛,隆起如一只细滑幼嫩的包子,肤触极佳。这个角度不但加重刺激阴蒂,也压着男子根部往后一扳,玉门掐得更紧,无须大耸大弄便十分舒爽。    男女采贴面而坐的姿势、风月册里管叫「观音坐莲」的,就是摩擦耻丘耻骨的部位。然而男上女下时,却要女子主动挺起下阴迎凑,才能享受这样的快感。    阿挛手腕、脚踝受制,只得挺起柳腰,两瓣雪臀绷得紧紧的,早已分不清拱腰所致,还是紧凑的美膣内又将抽搐;用力扭动一阵,毕竟女子娇弱,不能长久,便要坠下。    男子突然箍住她的腰枝,双膝滑到她臀下,将粉臀用力往底下一压,硬生生让阿挛「坐」到他腿上,猛然往上戳刺。他射过两回,泄意已略麻木,这次从头到尾都用足了力气,体力的消耗反而远在囊底空虚之上。    阿挛四肢磨得破皮,渗出血丝,肩髋等关节疼痛欲折,睁大了失神的美眸,被封住的小嘴忍不住呜呜出声,香涎淌出嘴角,流满雪腮,倍觉痴淫。但这个姿势剧烈摩擦耻骨,非是难捱的酥痒,而是针刺般的痠利,片刻间凶猛的快感蜂拥而来,将她甩上高峰!    「唔……呜……呜呜……呜、呜、呜、呜——!」    男子顿觉入口处一束,彷彿有只婴儿小手掐紧杵根,同样是痉挛收缩,感觉却与前度全然不同,快美的程度绝不下于膣底吸啜,射乾了的赤龙杵暴胀起来,竟又硬掏着射了一回!    他仰头大叫,声如狼嚎;阿挛小嘴一松,忍不住娇声呻吟,如诉如泣,令人血脉贲张。两人紧抵着射了一阵,瘫软在木台上,男子卧在她汗湿的奶脯间,一丝混杂着潮汗、体香、口唾气味的乳脂香钻入鼻中,约莫是阿挛高潮后血气畅旺,体温将乳间气息蒸散开来,嗅着竟觉十分甜润,软掉的阳物隐约蠢动。    他心惊之余,撑起上身退了出来;这一拉动,阿挛软软轻哼一声,小巧的下颔抵紧锁骨,酥胸急遽起伏。她的美态着实太过诱人,男子未及完全退出,已然硬挺,肿胀的肉菇边缘卡着阴户,两人俱是一阵肉紧,一起打了个哆嗦。    「小淫妇!」男子喘息着,咬牙道:「想吸乾我么?」    阿挛正睁开美眸,闻言不禁又羞又气,突然想起适才自己的模样,全都让四周跪着的同村父老看了去,既感羞耻,又觉悲凉,转念一想:「我死都不怕,受辱又算什么?既然……既然已跟了他,也就是这样了。」    她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,但这男子虽然暴虐,却不让手下污辱她,宰制她时又极有丈夫气概,被他占有身子之后,不知怎地忽有一丝依恋之感,心里隐约怀着期盼:「他若能从此不再为恶,我……我便一辈子陪着他。」见他苍白的俊脸挂满汗珠,发鬓紊乱,想伸手理一理,忍羞低声道:    「你……你放开我,我……好生服……服侍你,绝不逃跑。」    男子摇头。

  男子哼笑:「不喜欢么?那我不干了。」微微提腰,便要将肉菇拔出。    阿挛挺腰凑近,这才意识到他问了什么,羞得差点晕厥,但心底又不希望那条滚热的怒龙脱体离去,细声道:「喜……喜欢……啊!」男子熊腰一沉,又插得她满满的。    面对这从未有过的美丽尤物,他拼着虚耗殆尽强打精神,正打算埋头苦干,忽听她轻喘不止,张着香喷喷的小嘴颤抖吐息,娇羞的问:「那你……喜不喜欢我?」    他支起上身盯着她,她羞得别过头去,涨着红潮的雪靥美绝尘寰,难画难描。    男子的眼神像狼。即使在狼群里,有这种眼神的,也必定是头疯狼。    可惜阿挛并未看见。    「喜欢。」男子说着,又趴下身去,怒龙「唧」的一声挤出一股清泉。    阿挛失声娇唤着,身体和心同感羞喜,勉强咬牙抑住呻吟,喘息着问:

  男子冷笑:「我答应你什么来?早就说好了的,一个女人换一个男人;是你自己说一人换全部,我可没说好。」    阿挛急得涌泪:「可……可你说喜欢我的……」    「我是喜欢啊!」男子道:「要不,早让那帮混蛋奸了你。我做人家的首脑,总不能自个儿吃独食,难以服众,你把山里女人的藏身处供出来,让我有个交代,我担保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——除了我以外。」一挺下身,龙杵又排闼而入。    阿挛心底冷了半截,身体的快感也随之消减大半,硬杵刮肉的锐利痛感清清楚楚的,却不及心来得痛。    「我不知道她们在哪儿。」她摇摇头,神色却很坚决:

  阿挛心中悲凉,却还存了一丝妄想,盼望这夺走自己红丸的男子能想起她的好处,有些许怜惜之心;闭目转头,泪水滑落面颊。    忽听不远处一人嘶喊道:「阿……阿挛!我们……死不足惜,你别……别让这帮贼子糟蹋自己。」阿挛无法抬头,闻声细辨,却是邻家的六旬老人樊叔。又听俩青年汉子骂不绝口,一阵拳脚呻吟,才渐渐平息。    男子冷笑着,突然捏住她绵软的双乳,用力插入!阿挛哀叫一声,本不想示弱,无奈娇躯敏感至极,又似对疼痛有所反应,男子狂风暴雨般恣意侵凌,动作、力道比原先更加粗鲁残虐;她被捣得喊叫不出,全身绷得死紧,睁眼张大嘴巴,口涎汨汨流出。    未几,男子大吼一声,拔出来射在她布满红色捏痕的酥胸上,杵茎上带着鲜红血丝,尚在流动,射出来的却是极稀薄的透明浆水,还不及滴在乳上的汗水多。    「这……这一个,当是我送的!」

  男人气喘吁吁,咬着一抹狠笑,低头睨着阿挛:「你舍身救人,他们倒是看得爽快!这等样人,你还要救?」阿挛脸色惨白,只是闭目流泪。    男子轻声道:「你再怎么美丽,被我干过之后,其他男人都当你是残花败柳了,个个只想干,却不会有人敬你爱你。你村里那些姨婆婶娘,会一辈子在你背后,说你是被男人玩烂的婊子,暗里妒忌男人们忘不了你的身体,想尽办法将你赶出这个地方。」    阿挛闭口不语,但心里明白他说的是真的。    从小到大,美貌带给她的,总是坏多于好。昔日尚且如此,何况失贞?

  「那些女人放你孤身一人来受苦,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你把藏身处供出来,与你亲厚的,我通通饶过不杀。」    那就是要杀尽其他人的意思了,阿挛想。    这么狠、这么疯、这么嗜血的男儿,偏偏是我的郎君呢!占了我的身子的、又苍白得惹人疼的郎君……眼看村中男人的性命是保不住了,最起码要保住女人的。阿挛含泪一笑,淒然摇头。    男子端详她许久,什么话也不说。只听一阵惨呼此起彼落,不多时台前响起啪踏啪踏的脚步声,一名恶少兴奋地回报:「公子爷,都放啦!一人切成了七段,一股脑全都放溪流去,水上一片红哪!真是好看。」    男子皱眉道:「五马分尸也才六块,哪来的七段?」    恶少们大笑:「个个那话儿都硬得棍似,顺手又切下一段。」    阿挛差点晕死过去,男子低头看她,轻轻抚摸她泪湿的面颊,柔声问: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女人,在哪里?」    阿挛哀求似的望着他,咬唇不说一句话。溪畔的竹庐、可爱的小女儿、夜里羞人的缠绵……美丽的图画「锵!」一声在她心里碎去,就像碎于夕阳的漫天云彩一样,只剩下小小的一片叫做痴望。    男子点了点头。    「因为我太喜欢你了,所以我不会杀你,而且打算按照你的意思,遵守我们的约定。四十九个人,换你四十九次;扣掉我要了的五次,再四十四次就好。」他跃下木台,穿好裤子,回头一招手:    「来!你们十一个混蛋,一人四次,一次不许多,一次也不许少。」    恶少们面面相觑,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一动也不敢动。    「动作快啊!」男子笑着,亲切地招呼:

  药儿若无其事的说着,伸手往盒底一捞。

  声音不大,却震得众人浑身一颤,居然是琴魔魏无音。

  药儿提声道:「那贼首哼了一声,大笑道:『我道是什么来历,原来是指剑奇宫的一尾小蛇!对不住,你可杀不了我;本少爷的老子,正是大名鼎鼎的观海天门副掌教,人称『剑府登临』的鹿别驾便是!』」     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

  「多谢谈大人手下留情。这『熔兵手』连铁梨铜鞘都能毁去,中人而不伤,足见大人眷念之意。」    众人一听,均感诧异:「原来谈大人竟是西北赤鼎派的好手。人说『三鼎』在西北疆界争夺『火工第一』的名头,由来已有数百年,武功与技艺均是驰名天下;不知与东海三大铸号比起来,是谁的锻冶之术堪称至高?」    谈剑笏素来低调,知其来历的人不多,一被叫破,顿时也有些不自在,只拱手道:「鹿真人,下官没别的意思。在场诸位都想查明真相,若然信得过谈某,请交给我来处置。」    鹿别驾笑道:「这个是自然。只不过这个小奶娃子,却做不得证人。」提气朝殿外大喝:「既然已经来了,何妨现身一见?沐、四、侠!」    驴车上的佝偻老人一跃而下,直起腰来,忽然变成一名高大瘦削的青年人;随手揭去簑笠,露出一张剑眉星目、鼻梁挺直的俊脸来。他虽然一身褴褛、满面胡渣,微微凹陷的面颊颇为憔悴,仍堪称是「玉树临风」,仪表气质,无一不是龙章凤姿。

  药儿摇头:「给阿挛报仇,一点也不苦。」

  谈剑笏已算是高壮,仍足足矮了他半个头,宁定沈着的目光丝毫不让,缓缓抱拳:「沐四侠久见!当日在龙庭山的桃林树海一晤,不觉已过六年,你倒是比我还高了。」    思及往事,沐云色露齿一笑,活像个淘气的大男孩。    「在下听从谈大人的建议,请流影城的匠人将画轴藏剑研去了一分,果然出剑更加迅捷。」他抓抓脑袋,笑意微赧:「只是那对轴剑在妖刀塚已然遗失,看来也没什么机会取回了。下回再重打一对,还望大人不吝指点。」    「好说。」    谈剑笏并不打算在此叙旧。对沐云色的好印象,不会影响他对真相的执着。    「沐四侠,你失踪的这一旬里,贵宫几乎与观海天门动起刀兵,坏了百年来四门不战的盟情和议,东海道人心惶惶,影响不可为之不深。今日,你须得与众人一个交代。」    沐云色点了点头。    「谈大人,在向武林同道交代之前,在下想先向一个人交代。」    「沐四侠请便。」    沐云色走到角落里,扑通一声双膝着地,俯首道:「师父!弟子做了一件错事,恳请师父原谅。」    众人皆想:「果然他是杀人凶手!」水月停轩的女弟子们闻言心碎,有的兀自不信:「一定……一定是那姓鹿的不好,沐四侠才会杀他!一定是这样的!」    魏无音「嘿」的一声,神情疏冷,仰头只看屋顶。    「是为私欲,还是为了旁的?」    沐云色低头道:「不为私欲,乃是为了拯救无辜,徒儿万不得已,才出手伤了那人。」    「我若在场,有没有别的法子?会不会出手?」    沐云色低声道:「依徒儿猜想,师父多半要出手的。」    「婆妈!」    沐云色一愣,猛然抬头,却见魏无音扭头望着殿外,一迳冷笑。    「既不为私欲,又万不得已,你需要谁人原谅?」    沐云色听懂他的意思,眼眶微红,全身发抖,点头道:「徒儿明白了,多谢师父教诲。」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。    魏无音神色冷漠,看也不看他一眼,一挥袍袖:「不必了。从小到大,你有没有做过一件事让我蒙羞的?」

  魏无音冷笑:「那日后呢?你有打算鬼鬼祟祟做人么?」    「弟……弟子不敢。」    「那就好了。」魏无音连连挥手,像赶苍蝇蚊子似的,满脸的不耐烦,转头抱臂闭眼,倚着琴匣假寐,随口撂下几句:「男儿大丈夫,该承担的就去承担,不要婆婆妈妈!若是有人冤枉了你……嘿嘿,再来找师父不迟。」    沐云色大步而回,对谈剑笏道:「谈大人,我今天一来,是为了投案。观海天门的鹿晏清,的确是我所伤。」谈剑笏皱眉道:「沐四侠,确实是你以贵门的『不堪闻剑』,伤了鹿晏清么?」    沐云色点头。    谈剑笏却大摇其头。「这我就不明白了,简直是毫无道理。」    「不堪闻剑」乃是指剑奇宫的绝学,号称不解之招,施招者以无匹的气劲凝血断流,一旦中招,那是非死不可,却未必当场便死。所谓「谁家悲泣不堪闻」,身中此招之人,还能若无其事回家交代遗言,亲人妻女却知是无药可救,哭泣不止,令人闻之断肠,故称「不堪闻剑」。    奇宫的武学以「无剑」为最高境界,主张超越形式,以心御剑;心之所向,则天地万物皆可为剑,无须拘泥剑形。这部「不堪闻剑」最能代表无剑的精神,因此不落文字,完全依靠师父口传,个人领会,即使是一师所传,每个人使出来的也绝不一样。

  谈剑笏皱眉道:「非用『不堪闻剑』不可,应当只有两种情况:对方武功远胜过你,以此不解之招,让对方心生忌惮,此其一;其二,就是必定要致对方于死地。你显然是为了第二个理由。」    沐云色满脸佩服,点头道:「谈大人好生厉害,我的确非杀他不可。」    观海天门一方听他直承行凶,群情汹涌,忍不住鼓譟起来。    谈剑笏大声制止,又摇头道:「这也不对。」    对面的任宜紫柳眉一挑:「哪里不对?」

  他风流倜傥惯了,过去身边从不缺名门美女陪伴,在东海的青楼场子里更是粉头状元,声名极佳,忍不住用审美的角度细细打量,微微一笑:「代掌门所言,分毫不差,在下佩服。」    「但这就不对了。」许缁衣温柔一笑,垂目道:    「沐四侠用尽全力发出一击,不但求对方必死,还希望他速死,很明显就是在做垂死的挣扎;这一下若未得手,只怕死的就是你了。如此凶险的情况,怎么可能是武功远逊于你的鹿晏清所能造成?」    谈剑笏抬起头来,目光灼灼,想的显然也是同一个疑点。    鹿别驾笑了起来,湿润的双眸紧盯着他,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。    「沐四侠,你也别忙着找藉口啦!我给你一个现成的。」他假意想了一想,击掌道:「是啦!就说……就说你给天外飞来的一把妖刀附了身,人事不知,这才下了重手,对付我那可怜的晏清孩儿。沐四侠,贫道说的是也不是?」    「不是。」    沐云色摇了摇头,竟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。    「被妖刀附身的,是你那坏事做尽的好儿子!我不是妖刀的对手,迫不得已才以『不堪闻剑』赌上一赌,看看能否逃出生天!」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 【卷头小语】:算是报喜吧!《妖刀记》已经签给了河图,正在筹备出书事宜,届时也请大家务必多多支持啦!(笑)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  观海天门忝为东海道教正宗,拥有号令玄门百观的位阶实力,掌教「披羽神剑」鹤着衣更是声望卓着的敦厚长者,论武功、论德行,均不在埋皇剑塚的「千里仗剑」萧谏纸之下,地位极高。    任谁也想不到观海门下,竟出了鹿晏清这等子弟,瞧一干同门的反应,这厮显然还是累犯;素行之恶,众师兄弟们都不意外。    谈剑笏蹙起两道浓密的卧蚕眉,暗忖:「待此间纷争告一段落,须得向台丞禀报此事。鹿晏清所犯,天理不容!查若属实,拼着得罪观海天门,也要给青苎村民一个交代。」轻咳两声,肃然道:「沐四侠,你的证词干系极大,还请细说分明。」    「是。」沐云色从容道:「那一夜,我见这孩子的姐姐死状悽惨,不由得动了真怒,于是沿途出手,一路杀回村里去。犯事的贼人打不过我,都让我卸下一条左腿,倒地哭号不休。」    天门受害的十二人里,除鹿晏清之外,其余十一人的确都被砍去左腿,这点与案发事实相符。苏晏陞冷笑不止,提声叫道:「男儿大丈夫,敢做不敢当!既然承认出手伤人,怎地却不敢认杀人罪?」    沐云色睨他一眼,神色傲然。    「我杀的我就认,不是我杀的自然不认!奇宫门下,没有隐恶藏污的鼠辈!如何不是男儿大丈夫?」天门道士眥目欲裂,纷纷按剑:「你骂谁是鼠辈?」沐云色仰头打个哈哈,俊目一凛:「哪个纳垢藏污,便是鼠辈!你们敢说,青苎村血案不是鹿晏清干的?」    寒风入殿,刮得青幔猎猎作响。潇潇雨声之中,天门弟子一片默然,人人咬牙低头,垂肩松开了剑柄。    忽听一声长笑,软榻上的鹿别驾缓缓抬头,瞇着湿润的黑瞳轻剔指甲,口吻极是随意。「沐四侠这台戏,做得也未免太过啦。敝门十二位弟子,十一死一重伤,能在这里侃侃而谈的,唯沐四侠而已;其中诸多谜团仍是云山雾罩,难以廓清,说了等于没说。」    他一指身后躺着的鹿晏清,淡然道:「沐四侠说我这晏清孩儿被妖刀附身,又说你倾力使出一招『不堪闻剑』,仍是不敌,怎地你好好的像个没事人儿,我家的孩儿却只剩下半口气?要说凶手,也总是最后还能站着说话的人……要多像一些。你说是罢,沐四侠?」    沐云色摇了摇头,微露苦笑。    「莫说是你,这件事连我自己,也觉得匪夷所思。」        当夜,沐云色义愤填膺,打倒十一名天门俗家弟子,在溪边与鹿晏清遭遇,风风火火含怒出手。    「风云四奇」是指剑奇宫近年来最受瞩目的新秀,沐云色虽然居末,武功却远远胜过同龄,在东境足以跻身一流高手;反观鹿晏清一夜虚耗,体力所剩无几,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,一身本领仅余三两成。    两人照面仅只一合,鹿晏清双手腕脉被刺,刀剑脱手;错愕之际,转身便逃。    奇宫于轻功上有独到之秘,天门远远不及,按说鹿晏清根本逃不了。沐云色略一提气,两个起落间便追上了他;正要拿住背心,忽听身后一声「哎哟」,竟是药儿。    他返身跃回,只见黑夜里药儿伏在两块溪石之间,双手握住左脚踝,痛苦地颤抖着。    「怎么啦?」他一把将药儿抱起。

  沐云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,不禁骇然:「这就是……观海天门独步天下的『七言绝式』么?」

  「鹿晏清!」    鹿晏清尚未完功,闻声一震,空茫的眼神倏地凝聚起来;回神的一瞬,完美的体势突然漏洞百出,无处不可出手。心知被破,鹿晏清一咬牙,刀剑齐施:「看招!泠泠犀焰照澄泓!」双刃化作千影,犹如惊鸟出林,一挥之间,无数条的耀眼刃光飕飕飙至!    沐云色并起双指,无视于剑网刀风,《通天剑指》的一招「指天誓日」应手而出,潇洒自若的身影自千影万华间穿出,重重戳在鹿晏清右胸「天池穴」上。    天池穴属手厥阴心包络经,气血行于右臂,剑劲一入,鹿晏清的右手软软垂下,兀自不休,单刀横里挥来,斩向沐云色的颈侧。「死到临头,还想逞凶!」沐云色不觉生怒,振臂一格,抬脚将他踹飞出去!     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    灵官殿外大雨不停,殿内却静悄悄的,谁也不敢说话。    沐云色口才便给,即是淡淡说来,众人仍像亲临现场一般,目睹了天门刀脉的七言绝式「泠泠犀焰照澄泓」,重历对敌破招、反败为胜的种种惊险处,稍年轻的一辈连大气都没敢喘上一口,掌心湿透,额间冷汗攀滑。    「破得好。」半晌,魏无音才点了点头,仍是正眼不瞟,轻描淡写说:    「只是还轮不到你翘起尾巴,得意自满。那姓鹿的小子修为不到,真正的高手施展开来,要入空明之境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,要是换了鹿别驾这等角色,你当场便血溅五步。这点,你还要向你大师兄多多请益。」    他平日极少夸人,这已是莫大的肯定。沐云色喜不自胜,垂头道:「弟子理会得。下回遭遇,绝不依凭侥倖。」    天门众人听得刺耳,一名肥壮的青年道士曹彦达怒不可遏,脱口骂道:「放屁!七言绝式乃我刀门紫星观的绝学,历来只有观主学得。」一指身后苏晏陞:「……连我二师兄这等人才,观主都还未能传授,十七师弟年纪轻轻,怎能使得……」忽然明白过来,脸都吓白了,再也说不下去。    沐云色微微一笑。    「我以为七言绝式是人人可学,如本门绝技『不堪闻剑』一般,不想却是紫星观鹿氏的家学。」    曹彦达瞠目结舌,背后的苏晏陞微一咬牙,面色极不好看。    却听鹿别驾悠然道:「沐四侠东拉西扯,却始终与妖刀无关,凡事往我那晏清孩儿头上一推,倒是轻松自在。魏老师,我以为贵宫的『不堪闻剑』乃是气剑合一的绝技,不想却是斗转星移、借力打力的法门。」天门众弟子一阵哄笑,卖力化解尴尬。    谈剑笏也不禁质疑:「沐四侠,鹿晏清既已被你打倒,又怎会有后头的事端?」    沐云色道:「我一时动气,踹得鹿晏清那廝倒飞出去,一口鲜血呕在刀剑上。那柄破单刀一沾到血,突然发生异变,冒出一蓬碧燐燐的青光来,斑锈的刀身被青光笼罩,像……像是突然活转过来似的。」药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身子不停发颤,自入殿以来,从未如此刻般惊慌失措。    沐云色还记得那天刀上的异光。在他的记忆里,这是少数还残留着的最后片段之一……一阵针刺般的疼痛爬上了太阳穴,他机伶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,当日的情境又浮上心头。

  鹿晏清貌似中邪,忽将单刀搭上画轴薄剑,青光就像活物一般,由刀身渡上剑刃;要不多时,薄刃剑通体青芒吞吐,燐燐铄铄,单刀上的青光却逐渐褪去,彷彿被吸乾了生命的泉源,又回复成一柄鏽蚀欲穿的破烂单刀。    他翻起白眼,全身一阵颤,歪着头扔去了单刀,僵硬地举起青漾漾的薄刃轴剑,摇摇晃晃走了过来。    黑夜里,妖异的青芒映亮了他惨白的面孔,鹿晏清双眼高高吊着,几乎看不见一丝黑瞳,脸部肌肉有着微妙的扭曲感,像是被蜡凝住了似的,一点都不像活物。

   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    「后来呢?」任宜紫追问。    「后来的事,我就不记得了。」沐云色苦笑。    全场为之譁然。谁也没留心,角落里始终抱臂假寐的琴魔魏无音,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来,随手轻叩窗櫺,若有所思,灰濛濛的目光望向雨中,彷彿与倾天而来的幽翳溶成一体。    谈剑笏一皱蚕眉,瞇起了细长的凤眼。    「沐四侠这话,是什么意思?」    「鹿晏清持剑杀了过来,我以鲨鳍鬼头刀一挡,登时失去意识;醒过来时,已是三天之后的事。」沐云色道:「其间所发生的种种,都是事后药儿向我转述的,当时我毫无所觉。」    以他的功力,断无可能被一击震晕。谈剑笏沉吟道:「莫非你中了毒,又或是什么其他的迷魂药物?」    沐云色摇头。

  染红霞忽有些鼻酸,看着对岸怪物一般的碧湖,喃喃道:「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    耿照突然开口:「看来……像是被附身了似的。」    「附身?」染红霞微瞇杏眼,似是十分迷惘。    耿照指着那把巨大的石刀。

  她见耿照年纪轻轻,料他撑持不久,一咬牙拔下金钗,「飕!」朝碧湖背心射去!还怕下手重了,特地留力五成,谁知碧湖好比背后生眼,身子一让,轻松避过。染红霞接连出手,俱都无功。    碧湖速度不减,倒是黄缨已疲,双方距离更近,惹得她惊叫连连。耿照回见一路三三两两倒着女弟子们,个个死活不知,心想不是办法,对黄缨叫道:「我们不去山头了,到外厅去!」    黄缨吓得魂飞魄散:「你……你疯啦?我不要,我不要!」无奈耿照力气大得惊人,身不由己,被他拖得掉头,贴着一幢屋角转了大弯。碧湖动作虽快,却似乎不会转弯,迳直追出十丈余,这才歪歪倒倒转了个方向。    一消一长间,耿照携二姝奔下小丘,与迎面追来的染红霞会合。    「怎不听我的话?」染红霞接过黄缨的小手,扶着她的蛮腰继续奔跑,语带责备:「若教那……教碧湖追上,这可怎么办才好!」黄缨得她真气一渡,顿时缓过气来,哇哇大叫:「红姐,不是我,是他!」    耿照背着采蓝,与染红霞并肩齐奔,突然开口:「二掌院,那位碧湖姑娘一直追着这两位,若然带到贵派弟子聚集之处,死伤必惨。我想我们还是逃到外头去好了,先离此地,再找安全之处避难。」    黄缨得二师姐的内力相助,精神大振,又恼他带自己犯险,嘴上不饶:「上哪里去?你家么?」

  黄缨哼哼冷笑,一想这人獃得生趣,居然连抬槓也分不出,想着想着一声噗哧,这回倒是真的笑了出来。    染红霞听他说得有理,暗骂自己糊涂,又想:「这少年根基不恶,不知是谁的门下?于奔行之间犹能开口说话,殊不简单。」    四人来至停客的外厅,耿照随手拉倒桌椅,形成路障,一面迳往内进狂奔。染红霞蹙眉道:「你要到哪儿去?」耿照不答,带着她转了几转,来到后进灶房外,赫见一辆篷顶马车停在空地上,车辕套着一匹瘦马还未解下,车座上有一大片深褐血渍,里外却不见人影。    「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车?」染红霞不禁起疑。    耿照面皮一红,直抓后脑勺:「我在前厅等候时,听见这个方向有马嘶的声音,其实也不确定有没有车,算是运气好矇中的。」染红霞想起他曾在雨瀑中听见黄缨的尖叫声,犹在自己之前,暗暗纳罕。    四人上了车,染红霞手握韁绳,驾着马车往大门外驶去。

  耿照瞇眼眺望,急道:「二掌院!这是往湖阳的方向,再出得里许,便要入城外镇集啦!」    先前忙不择路,染红霞此刻方警醒过来,一咬银牙:「莫要牵连无辜,我们走小路!人都压向左边!」提韁一振,车辆倏然右转,左半车身翻翘起来,几乎倾覆。    篷车轰然转入官道旁的小径,碧湖转弯不甚灵便,冲出数丈才又回头。    耿照紧抓着车辕,身体被路面颠得一抛一抛,探头回目,只见一点小小身影不断逼近,纤腰如柳、双乳盈盈,两条纤细白皙的裸腿飞快交错,似乎永不知疲累。

  众人悚然一惊,天门道士更是纷纷按剑、散了开来,气氛凝如绷弦。    谈剑笏肃然道:「沐四侠,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。你的意思是说……你也和鹿晏清一样,被那柄发出青光的单刀所控制,失去了神识?」    沐云色点了点头:「谈大人可还记得妖刀塚外的石刻?『生魂勿近,金铁禁行;妖邪苏生,血染天地。』我从这十六个字里,悟出了妖刀寄体的关键。」谈剑笏一挑蚕眉,微露诧异:「不就是那把刀么?」    沐云色摇头。    「鹿晏清在妖刀塚里已将单刀丢弃。若说刀有异,后来的事又该如何解释?」    谈剑笏抱臂沉吟,久久无语。    「石刻上说:『生魂勿近,金铁禁行。』活人跟兵器,为什么同列为妖刀塚的禁忌?这么一想就很简单了,也就是说:一旦活人手持铁兵,触碰到了某种魔源,就会遭受控制。所以活人与铁兵,两者都不得入塚。」沐云色续道:    「埋在塚里的那把破刀,显然就是魔源——或者说,是持刀者以刀接触了魔源,因此人与刀都成了妖物。封印妖刀的唐十七等前辈高人,不敢使用钢铁,只能以竹枪将被控制的持刀者钉死在石壁之上,因为钢刀难以毁弃,只好以乱石土堆掩埋。」    「我明白啦。」一旁的许缁衣忽然开口:    「人虽已死,但单刀仍是魔源。鹿晏清在施展『泠泠犀焰照澄泓』时,持沐四侠之剑碰触了单刀——活人与铁兵同触魔源,妖刀之魂因而苏醒。沐四侠的意思,是这样罢?」    她语声温柔恬静,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。满殿不由得沈静下来,人人手离剑柄,开始深思起这其中的关窍。    沐云色微露笑容,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;定了定神,继续说:「代掌门所言,正是我的推论。因此,当我拿鲨鳍鬼头刀一挡鹿晏清时,也犯了活人加铁兵的禁忌,妖刀之魂便从薄刃剑上渡了过来,附到我身上。」    鹿别驾仰天打了个哈哈,瞇起湿润漆黑的瞳眸,冷冷一笑。    「沐四侠是想说,这所谓的『妖刀』并无实体,而是一缕四处飘寄的幽魂么?」    「正是如此。」    「一派胡言!」鹿别驾终于坐起,双手撑在膝上,黑瞳中射出恨火:    「你杀人逞凶,却为了逃避罪责,居然编派得出这等荒谬的谎言来!」    「他说的是实话。」    众人愕然转头,开口的竟是琴魔魏无音。    鹿别驾冷笑不止:「他是你徒弟,你自然一意包庇了。遍数东海,谁不知你魏某人最最护短?普天之下,只有你说不得这话!」    魏无音冷哼一声,翻起如电怪眼:「三十年前妖刀乱世时,你毛长齐了没?那惨烈的一役折去东海无数菁英,余悸犹在;当今之世,除我与杜妆怜外,谁人堪说『妖刀』二字?」鹿别驾登时语塞,乜着一双温润黑眸,神色十分阴沈。    三十年前,薮源魔宗的余孽放出妖刀,为祸东海。

  于是,东海群英无分正邪,倾力合作,弭平了妖刀之祸。而当日亲身参与讨伐妖刀的英雄们,今时只余魏无音、杜妆怜两位尚在人世间,其余俱已星散,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。    要说妖刀,的确无人比琴魔魏无音更有资格。    「那柄妖刀,名唤『幽凝』。正如我的劣徒所言,是唯一一柄没有形体的妖刀,杀不死、毁不掉,只能以木石封印起来。」魏无音缓缓说道,眼角的密密皱纹深刻如刀,微瞇的目光投向远方。    「妖刀恐怖之处,在于一旦寄附人身,便是无知村夫、妇人孺子都能摇身一变,成为犀利刁钻的用刀高手;纵使杀掉了持刀之人,也不过是毁掉一具傀儡人偶罢了,只消条件合适,妖刀便能再度附体。你可以杀掉一百个、一千个新的持刀者,但那些都是无辜之人,真正的妖刀却极难消灭。为了毁掉妖刀,可说是牺牲无数。」    大殿里静悄悄的,众人全听傻了,只余满壁焰摇,照出无数森森鬼影。    「鹿晏清在妖刀塚用的刀法,名叫《无相刀境》,手持『幽凝』者皆能使出。这路魔功就像是一面镜子,能窥破对头的出手征兆,后发先至,无论是模仿或拆解,俱都维妙维肖。我当年曾经应付过,一听就明白啦。」他叹了一口气,像是在说给自己听,喃喃道:    「断没想到,妖刀真会重生。可你们……都不在啦,我也老了。」    沐云色不忍师傅神伤,插口道:「师尊,那位封印妖刀幽凝的唐十七前辈,又是何门何派的高手?怎地弟子全无所闻?」    魏无音淡淡说:「他是当年全湖阴城……不,是全东海道最好的木匠,一点武功也不会,我记得他出发前去对付幽凝刀时,才新婚三月而已,是个话很少、眼很热的青年汉子。我与他喝过一杯酒,毕生难忘。」    「木……木匠?」    任宜紫吐了吐红润润的丁香小舌,满面的不可置信。    「幽凝并无形体,附身的条件又极便利,武功高手难以应付。神芝岛戚老岛主、天门的『冲霄一剑』魏王存魏老道、赤炼堂的丁韩两大供奉等,全坏在此妖手里;坦白说,当时直是一筹莫展。    「唐十七自告奋勇,率领湖阴、湖阳两城最顶尖的工匠,设计了一处陷阱对付妖刀幽凝,地点秘而不宣,只有他们知道。唐十七对我说:『一旦功成,那地方将会永远封闭,妖刀纵使再出,也找不到寄体之人;倘若失败,我也要让幽凝妖刀隔世超过二十年,暂止祸端。』后来,唐十七一行并无一人返回,妖刀幽凝也消失无踪,我们才知道唐十七已然成功。」    他仰头望天,双手负后,眼角似有泪光;不知为何,嘴角却泛起一丝笑容。    「三十年来,我一直猜想他们长埋何处,今日终于知道是在青苎村。」

  魏无音怒道:「通通滚开,没的碍事!」众人纷纷抢着向后进退去,强如许缁衣、任宜紫、鹿别驾等,也不敢冒险与幽凝相碰;满殿人马,遂无一能敌。    莫殊色的目标似是殿中的那座囚笼,埋皇剑塚的院生们拼死守护,不敢稍退,手无寸铁之下,顿时死伤惨重。谈剑笏铁青着一张国字脸,抡起地上的粗木护着院生们撤退,众人奋力拉动囚笼,无奈砖铁沈重,速度极缓,眼看妖刀便要杀至。    魏无音提气又喝:「殊色!你能听得见我么?为师唤你!」莫殊色仍是不应。

  魏无音更怒:「莫出金铁!教你的徒子徒孙快快散去,别在这碍事!」双手连挥,偌大的焦尾琴蓦地急旋起来,飕飕之声不绝于耳,整座灵官殿里剑气纵横,木屑纷飞。

  这一下变起突然,谈剑笏几欲晕倒,眥目咬牙:「魏师傅!你这是干什么!」可恨莫殊色逼杀得紧,他奋力相敌,仅能坚守,却缓不出余裕来阻止其师。    「事到如今,别无他法!」魏无音沉声道:「世上能与妖刀对击者,唯有妖刀而已!」    谈剑笏听得瞠目结舌。

  魏无音轰隆一掌,又卸下爿块砖墙:「妖刀是至邪之物,没有敌我的意念,彼此间互相吸引、互相残杀,便如蛊毒一般!萧谏纸既说能引来妖刀之物,必是另一柄妖刀!」    谈剑笏运起专破百兵的至阳掌力「熔兵手」,终于迫得莫殊色稍退,乘机跃回笼边。魏无音第三掌劈落,砖墙绷开一角,抬头看他:「谈大人,世上对敌过妖刀的,老夫是唯二之一!你信也好、不信也罢,今日众人生机,俱在此中!」    谈剑笏心中转过无数念头,一咬钢牙,「熔兵手」猛往笼角之交劈落!魏无音同时赞上第四道掌,两人合力一击,这座畸形牢笼终于崩塌!    笼中壁上,斜靠着一条半腐乾尸,服色竟是剑塚的院生模样。谈剑笏心念电转,蓦然醒觉:「原来在白城山逞凶杀人的那柄妖刀,是被台丞收在这里!」案发时他正出使外地,未曾亲与,故而不知。    那乾尸手里握着一柄赤红色的妖异弯刀,刀尖插入壁中,形状如蠍,螯状的巨大护手上嵌了枚怪眼,眼中圆瞳如血,似是一枚鸽蛋大小的红宝石;无论置身何处、从哪个角度望将过来,似都被那只血眼紧盯着不放,洵为活物。    莫殊色忽然狂暴起来,如兽般嘶吼几声,一刀将阻挡的院生们砍倒,飞也似的扑了过来!    魏无音长叹一声,拢手于袖,隔着袖布将那柄赤红弯刀拔了下来,迎风一振,喃喃道:    「原来是你啊,妖刀『赤眼』!」
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(欲知后事,下折分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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